的小山包。这里盘踞着几座采石场。那一座座仿佛是坟包一般的被挖掘得片体鳞伤的石山颜色各异,红褐色的山体间点缀着
病态的惨白色,仿佛是一具惨死的、被肢解的巨人的遗骸躺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上,承受着永无止境的风雨侵蚀。
山包远远的被抛在车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片的树林。或许用荒林来形容更加的恰当。在这个深冬里,没有一棵树上有绿色的点缀,光秃秃的枝条彼此纠缠,宛如一条条狰狞的鬼手。在阴暗的光线下,一颗颗灰暗肮脏的树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群魔乱舞的消瘦到极限的濒死之人,在向路过的车辆无声的咆哮着。
一路上黄粱和王建仁几乎没说上几句话。这趟旅程对王建仁而言并不轻松。他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坚定。黄粱不时的打量着他的侧脸,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复杂。这个男人在渴求着来到这个地方,但同时,深切的恐惧也让他裹足不前。
十二年,一个人这一生能拥有多少个十二年呢?十二年一个轮回,十二年一个时代。对于王建仁而言,这十二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有家庭方面,也有工作方面。而对那名绑匪而言,这十二年他又经历了什么?在那名女高中生遇害之后,他是否还伤害了其他无辜的人?
光是想想这些事情,黄粱就感到毛骨悚然。他一直能感受到王建仁在放浪形骸、不修边幅的外表下那颗脆弱的、支离破碎的心。正因为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如此的相像,所以才会不自觉的被对方所吸引,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但是他没想过王建仁这份痛苦竟然源自遥远的十二年前。
太漫长也太痛苦了
他能够理解为什么王建仁会表现得如此不顾一切,仅仅是因为他在一个被人遗忘的地点发现了一束被人遗忘的白色的花。
如果能有一个能斩断梦魇、纠正错误的机会,黄粱扪心自问
,他也会做出同样不顾一切的选择。
“到了,就是这里。”
王建仁沙哑的嗓音把黄粱从沉思中唤醒,他这才发现吉普车已经停在了道路旁的一小块空地上,身旁的王建仁正在解安全带。
黄粱默默地下了车,他前后看了看,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形容他所在的这个地方一点都不为过。一条蜿蜒的水泥车道蔓延至视野之外,两旁遍布的是光秃秃的荒林,无声的告诉无意中闯入这里的人,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走吧。”王建仁招了下手,扒开一根根挡路的枝条,向着荒林内走去。
黄粱犹豫了一下,为自己身上这件厚重的皮风衣心疼了几秒钟,随即默默的快步跟了上去。
行走在这片荒林中,脚踩在松软的堪比地毯般的腐枝烂叶上,一股甜涩的腐味儿直往黄粱的鼻腔里钻。
别说是车走了,这地方连给人走的空间都没有。索性带路的王建仁还算是靠谱,挑选的路线虽然谈不上宽敞好走,但至少黄粱身上的皮风衣没被镌刻上一条条的划痕。
寒风呼啸而过,荒林中响起了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鸣。枝条舞动,仿佛是一群正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野兽们在饥饿中渴求战栗。
黄粱裹紧了身上的外衣,缩起肩膀,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而不是让自己的想象力飞起来。这地方简直太合适发生凶杀案了。他不禁在心中嘀咕。也是抛尸地点的不二之选。这地方平时绝对不会有人光临。
也就是说,那束白花极有可能是十二年前的那名绑匪放下的。十二年后,因何缘故,他想要来祭奠十二年前被自己亲手杀害的女高中生呢?
黄粱不敢直视那个最有可能的答案:这名绑架犯再次想要狩猎了